奶茶亦称乳茶,是中国历代皇宫御膳中的主要饮品,也是宫廷各大筵宴、皇帝万寿、皇太后圣寿庆典、宴请蒙古王公、西藏喇嘛、外国使臣,或是宫内各种神祖祭祀等等不可或缺的“御饮”之一。帝王之中最嗜奶茶者非乾隆皇帝莫属,他“御题”五言绝句赞奶茶云:“酪浆煮牛乳,玉碗凝羊脂。御殿威仪赞,赐茶恩惠施。子雍间有誉,鸿渐未容知。论彼虽清矣,方斯不中之。臣材实艰致,良匠命精追。读史浮大白,戒甘我弗为。”皇帝、皇后一般在正膳之后饮用奶茶。茶膳房在备供乳茶之前,太监总管事先要口奏皇帝下次用膳的相关事宜、膳饮地点、吃喝何物等,使皇帝作好心理准备。那些日食膏粱的皇帝、皇后们日饮奶茶都是由茶房的蒙古茶役熬煮烹制。为什么奶茶会受到历代皇帝、皇妃的青睐,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饮料?
古朴的秦汉饮乳习俗
宫廷饮用乳茶的历史,要追溯到秦汉时代,当时活跃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就已经有了“饮乳食肉”的生活习俗。自从汉代以后,奶和奶食品源源不断地传入中原,得到中原各民族的喜爱。汉代宫廷里曾设置了制作、管理奶制品的机构,为皇室家族饮食供奉乳茶和奶酪。
味美清香的唐代奶茶
饮茶之风从唐代开始就盛行于南北地区。随着中原地区与边疆各少数民族之间友好往来和文化交流,饮茶风俗逐渐被游牧民族接受和喜爱,茶叶也从中原源源不断地运至满、蒙、藏、回等兄弟民族地区。唐太宗执掌朝政的时期,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不仅带去内地的茶叶,还向当地人民传授烹煮茶饮的技术,教他们用羊奶和牛奶与中原传入的茶叶相熬烹,创制出了味美清香、回味甘甜的饮料——奶茶,人们越喝越爱喝,几乎达到“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的境界。
原来,茶叶中含有的咖啡碱、茶碱、鞣酸经过文火煮开后全部蒸发,与牛奶的脂肪和蛋白脂混合,再加入食盐,产生热量。饮奶茶,能够补充人体因长期食肉而导致的维生素和无机盐的不足,使人体内营养失调、消化不良等问题得到的缓解,尤其是茶中的挥发油,还能解膻去腥,清内热。饮茶优点被牧民们接受后,不惜用马匹来交换茶叶,出现茶马互市交易的繁荣景象。
唐德宗时期御史大夫曾在《封氏见闻录》的书中记载:“茶,南人嗜饮,北人初少饮。开元时期(公元713~741年)……遂成汉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往年回鹘入朝,大驱马市茶而归。亦足怪焉。”茶马互市成了蒙、藏、满等游牧民族的经济纽带,奶茶、酥油茶不仅是他们嗜食成癖的饮料,更是他们敬奉宗教、祭祀祖先的圣洁供品。
满、蒙自古友好相邻,有着相同的生活习惯和摄食方式。蒙族以奶茶为食亦与满民族相同,满、蒙民间熬奶茶多用砖茶。贵族们熬煮奶茶则用浓汤味醇的紧压茶,诸如紧茶、团茶、普洱茶等,特别是祭祀敬奉的奶茶,熬煮的方法非常考究,将茶放到银制或铜制的奶茶壶中熬煮沸后,滤去茶叶渣,兑入牛奶和盐,使之呈浅咖啡色,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奶茶香味,这样,一壶奶茶就煮好了。
养生保健的清代奶茶
奶茶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发展,到了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皇朝清代时,随着皇室家族成员的大举入关,就将饮奶茶的传统饮食习俗悄无声息地带入了紫禁城。皇帝、后妃们每祭神祖,都要献一碗奶茶以表示敬意,宫廷筵宴还将赐奶茶作为隆重的礼仪制度,以体现皇恩浩荡、与民同乐。清乾隆帝间作诗注云:“国家典礼,御殿则赐茶(奶茶)。乳作汁,所以使人肥泽也。”宫廷筵宴中有进馔、进茶、进酒的仪式,必定是奶茶。外藩王公觐见皇帝时,宫廷亦有赐茶礼仪,也赐以奶茶 。乾隆25年(公元1760年)正月初九、初十两日,西藏安集延额尔德尼伯克、拨达山汗素尔坦沙等遣陪臣输诚入觐,乾隆帝在乾清宫设奶茶待客。
据《国朝宫史》载:“理藩院尚书引陪臣,自乾清宫右门入,趋西阶,升丹陛上,北面行三跪九叩礼,毕。理藩院尚书引入殿西门,于班未一叩,坐。赐茶,尚茶,以茶案由中道进,至檐下,进茶大臣恭进皇帝茶,王以下暨茶陪臣咸行一叩礼,侍卫等分赐茶,各于坐行一叩礼,饮讫,复叩,坐如初。”为了显示清代宫廷对神圣奶茶的敬重,乾隆帝特命宫廷造办处玉作匠人从新疆和阗玉中精选一块“质如凝脂,洁白无暇的玉,”制作了一只双桃耳形的奶茶碗。碗外壁近底处和圈足表面,饰以错金片的花卉枝叶,并用180颗闪亮的红宝石镶嵌成朵朵花瓣。玉碗内底中镌刻“乾隆御用”4个字。另据史料记载,乾隆帝间多次在重要的筵宴中用这个玉碗饮奶茶、赐奶茶,意在团结边疆少数民族贵族,体现了清朝廷对少数民族的优待和礼赐。
在清代,用奶量最大的要数清宫筵赐茶,其所用的牛奶均由庆丰司提供。而奶茶熬制则由宫中专门管理筵宴的机构——光禄寺承办。筵宴前一天,光禄寺派人亲临茶所,监督蒙古煮茶高手烹制奶茶。熬煮奶茶的具体方法是:
取牛乳一镟子,置桶内加奶油二饯,黄茶1包、青盐50 g,然后置火上熬煮,即成。将熬制的奶茶盛装在银茶筒内,以备应用。筵宴时,再分装在银质龙首奶壶中待用。
皇帝、后妃们平时饮奶茶用的牛奶、茶叶均有一定的份额。据《大清会典》中载,皇帝例用乳牛50头,每头牛每天交乳1000 g,(共50 kg)玉泉水12罐,乳油500 g,茶叶75包(每包重100 g)。皇后例用乳牛25头,得乳25 kg,玉泉水12罐,茶叶10包。皇贵妃及嫔妃等日定量的乳牛牛乳、玉泉水、茶叶等递减。皇帝、皇后日饮奶茶都由茶膳房蒙古茶役熬煮。正膳之后,饮用奶茶。清乾隆帝晚年,尤嗜奶茶。
据史料记载,乾隆44年(公元1779年)以后,他常常伴有胃功能减退的现象。宫廷御医根据明代八珍糕的配方增减药味,有山药、人参、茯苓、扁豆、芡米、薏米、建莲、糯米面、粳米面、白糖上锅蒸熟,晾凉食用。当御膳太监问及乾隆帝什么时候食八珍糕时,他说:“每日随着熬茶时食八珍糕。”奶茶与八珍糕十分相配,不仅易于消化和吸收 ,还有补气、消气、固肾、健胃的食疗功效。当时,乾隆帝不可能对奶茶有科学的分析,但奶茶中滋补作用,非常适合食膏粱之物的帝后、王妃们饮用,他是十分明白奶茶保健养生这个功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