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紫砂工艺陶史（五）

紫砂陶的主要装饰方法:陶刻。它是荟集了文学、绘画、篆刻诸艺术要素于一体,成为紫砂工艺的又一特色。

紫砂陶镌刻的来源,可说是随着紫砂陶制作的创始而萌芽,前面提到的铭刻着“且吃茶,清隐”的这把茶壶便是例子。又现存北京历史博物馆的“供春壶”下竖梢处,壶身上也刻有小篆“供春”二字。考时大彬等名手的传器,都铭刻作者的姓名和创作年代,亦有题刻辞句于前,后署作者姓名和年代的,各家传器屡见不鲜。而当初一般都刻在壶之底部或壶盖的“子口”上。例如:倪氏六十四研斋藏壶,底有铭曰“一杯清茗,可沁诗脾。大彬”十字。又如:明沈子澈壶款铭曰:“石根泉,蒙顶叶,漱齿鲜,涤尘热,沈子澈。”由于铭刻的时兴,书法艺术的追求在壶艺本身的同时也被带动起来,有不少制壶名艺人,曾在书法方面下过功夫。前人的著述中间,可以看到很多赞誉制壶艺人书法精湛的文字记载。

张叔未曾得时大彬壶有诗云:“削竹镌留十字铭,居然楷法本黄庭。”

历史上又记有陈子畦书法有晋唐风格。沈子澈款制极古雅浑朴。陈用卿款仿钟太傅(钟繇)帖意。陈鸣远……形制款识,无不精妙。(《桃溪客话》)

当时的一般名手,几乎无不注意书法,即使自己不擅长壶制成也必请善书者代为款署。像陈辰(共之)、汪大心诸人,竟誉称是“陶之中书君”(中书君,笔之别称,即制陶艺人专笔的意思),专门替壶工们代镌铭款。

由于当时紫砂茗壶的社会影响的扩大,吸引了社会上的欣赏者和精于鉴赏的书画金石家也纷纷定制茶壶并亲自挥毫。吴骞《阳羡名陶录》记有:“予尝得鸣远天鸡壶一,细砂作,紫棠色上锓(音侵)庾予山诗,为曹廉让先生手书。”

《砂壶图考》说:“沈子培太史藏六角壶一具,式如宫灯,色浓紫,陈眉公(继儒)题四言诗四句,分书于壶六页间,且代伯等(蒋时英)书款珍品也。

郑板桥曾定制一壶亲笔所书镌刻诗云:“嘴尖肚大耳偏高,才免饥寒便自豪。量小不堪容大物,两三寸水起波涛。”(《砂壶图考》)

以上实例证明,当时不少的文人不但热心于紫砂,而且又直接参加了创作活动。这股风气盛行一时,到了清嘉、道年间,书画金石家陈曼生出样,由杨彭年依式制壶,书画铭刻多由曼生和他的幕友江听香、郭频迦、高爽泉、查梅史等撰词镌刻,世称为曼生壶。嗣后瞿子冶、朱石棵、梅调鼎等也酷爱紫砂,皆有传器可证。一代名金石书画家吴昌硕和任伯年等人,也曾定制紫砂并亲自在壶上书画。这种好尚兴趣,至今相继效承不息。甚至度出现某些人不考虑茶壶本身工艺素质的妍媸,反而以书画篆刻的优劣为转移,竟然有点喧宾夺主。

从壶底上镌刻题辞年款发展到书画镌刻装饰于壶体,使茗壶与陶刻形成牡丹绿叶的相互关系。到了清末由于产品陶刻量的逐渐扩大,宜兴当地的书画金石家陈懋生、陈研卿、沈瑞田、卢兰芳、韩泰、邵云如等投身于紫砂陶刻,自此逐渐形成了紫砂陶刻的专业队伍,师承徒习,一直沿传到今天紫砂陶刻的传统风格,主要以书法、绘画、金石篆刻艺术为基础,镌刻时广泛运用双入正刀法,单入侧刀法,以及涩刀、迟刀、留刀、轻刀、切刀、舞刀等各种金石用刀方法,做到熟练地心手相应,各尽其妙。并着重讲究各体书法、文学诗词、辞章与短句。绘画上特别重视写意笔墨,使陶刻装饰与紫砂的艺术风格形貌取得和谐而协调。故紫砂陶刻既不同于一般“民间画派”,又不属于旧“宫廷画派”,应该说是属于“文人画派”。

解放以来,紫砂陶刻与当代的书画金石家也一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959年为设计布置人大会堂的紫砂花盆等产品时,“江苏省国画院”、“南艺”、“南师”、“苏州工艺美术研究所”、“苏州美术学院”和“吴门画院”的很多美术工作者直接参加设计及书画。“江苏省美协”亚明、“上海国画院”唐云等名画家也多次定制并书画紫砂茶壶。

陶刻老艺人任淦庭,在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带动新老艺人创作了不少既有民族传统特色,又有时代精神的新画面,抒发了艺人们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建设新面貌的真情实感。

紫砂陶的又一种装饰方法:釉彩。是在已经素烧的产品上用釉料彩绘和满身施釉。以最早的历史产品来推敲,它似乎是传统的用泥料堆绘方法的发展,而后改用了轴料。彩画花卉、山水、人物等,是用釉料在素胎上先堆涂纹样构图的基础上,再用彩色勾绘,类同于瓷器之粉彩。也有在素胎周身涂布彩色的满釉,一般人称之谓“炉钧”。这种方法创始在什么时候?可证的实物及文字记载只能推到清代乾隆年间,王南林、杨友兰和邵基祖等的作品。《砂壶图考》记有“原色加彩五色花卉,极为工致”等语。缘因清康雍、乾时期景德镇的瓷器彩绘,盛极一时,紫砂彩釉实际上是有意识地模仿了瓷器的粉彩,使紫砂和瓷器的装饰格调,走上了异曲同工的道路。

施釉工艺:釉的性质是属于含钠易熔釉(也作装饰彩绘用的釉料).制备过程是先将釉药煅烧成熔块,再经配合细磨后使用。在已经素烧的产品上施布釉层或彩绘,装入锦窑里面烧成,烧成温度为300℃-900℃。紫砂器所用之含钠易熔釉不同于瓷用含铅易熔釉,是因所用原料各异,基料是就地取材,釉的覆盖性好,因为紫红本身颜色较深,所以既要有良好的覆盖性,又须釉面光亮,施满釉的产品,由于胎骨和釉面二者的膨胀系数略有差别,出窑后产生网状裂纹,因此一般记述里都说宜兴紫砂的“炉钧”釉,是仿宋哥窑的开片釉。作为陶瓷装饰釉类鉴别的话,确是有些古色古香，另成一种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