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数民族节日盛典里,当你在漫山遍野满目斑斓的人群中,被五光十色的少数民族服装弄花了眼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少数民族服装的造型和色彩,是否太夸张、太火爆?
然而,如果你驱车驰过新开的山路,土崖或石崖的新鲜断面,就会把山野的本色,象长卷壁画一样显露出来:紫红、桔红、大红、土黄、明黄、熟褐、生褚、青灰、淡绿、湖蓝、群青、垩白、墨黑……造山的肌理、天成的写意,一一挥洒自如。
这时,你或许会霍然悟到,仅仅用“红土高原”来形容七彩云南,是很不准确的(据统计,红壤在云南只占14%);悟到山野民族爱用的“火爆”、“夸张”得不可思议的图形色,原来就在山野的“情理”之中。
民族服装取色
如果你能在村寨中多留一些日子,看看少数民族是怎样采集、纺织、印染和装饰他(她)们的服装,你就会明白,“道法自然”,为什么会成为艺术或哲学的至上法则。
要不是亲眼看着采自山野的绿叶黄花紫藤红石,如何经派制、调配、加热等等自然的或人为的化学反应之后,变成色彩奇异的染料,你真难相信,少数民族织机上的彩线,就出自那些大石头凿出的染缸里。
云南各民族服装颜色
其实,远在神话时代,就早有苗瑶先民“织绩木皮,染以草实”的记述。他们当时即“好五色斑布”,其印染水平当是很可以的。
更早时候,人们或许曾直接用动物血或人血染过衣料,这在古籍或一些民族的神话传说中都有反映(如基诺、德昂、瑶等族解释衣上红色来源的传说、《华阳国志》中有关永昌人曾用能言奇兽之血“染朱厨”的记述等)。
至于用草实、树实、树皮以及某些植物茎叶来染衣料的实例,则在许多民族中至今尚存。例如,以靛草水染蓝,是各民族通用的办法,瑶、哈尼、彝、傣等族均擅此道,而怒、独龙等族则用核桃树皮染蓝。
他们染红,用的是一种叫“色目不朗”树的树皮,与一些民族用茜草或赤色矿岩染的红色的色调又有所不同。藤黄、栀子或某些树脂,既可直接染色,也可加一定媒染剂,从而获得多种色调的黄色。
三原色既出,它们的套染与调合,自是千变万化。加上民间广泛使用碱、白垩、油烟、云母、米浆、石灰、白矾等物,或用以漂白,或取之熏染,或作媒染剂,由此“变”出的色相,当然是异彩纷呈了。
这只是单色印染。云南少数民族现在使用的花色印染,较著名的还有苗、彝等族的蜡染,白族的扎染,傣族的渐变色印染(俗称“水渍布”)和“金水漏印”式印染等。
民族服装蜡染、扎染
有关蜡染法、扎染法和其他印染法的来源,在各族民间传说中大都得于自然的启发。
例如,苗族神话古歌唱道,远古时天无支撑,常常垮。一位巧姑娘以风为纺车,白云织线,织出撑天伞。在浆洗晾晒时蜜蜂在布上吐蜡,梨树的花叶落在上面,把布渍污。巧姑娘只好把布拿去洗。
这一洗,黑麻麻的污迹变成了蓝色,布上有蜂蜡的地方没染上梨汁,斑斑点点现出白底,很是漂亮。以此做撑天伞撑天,便有了蓝天和星星。
哈尼族传说:古时哈尼人穿浅色衣,上山采集遇到鬼魂。躲逃中,人们的衣服被靛叶染青,从而隐没于密林,躲过了鬼魂。从此哈尼人便喜穿靛染土布衣。
民族服装神话
这类神话传说皆有几重寓意。其一:各族民间印染材料取之于自然(蜡液、梨花梨叶汁、靛草汁等);其二:印染方法来之于自然(点蜡、浸渍、漂洗等);其三:印染效果仿之于自然(蜡染布类似蓝天星空,静染色同于深幽密林等);还有虽没表述但实际存在的其四:审美形式的自然意趣,如蜡染特有的冰纹肌理,扎染独具的晕染层次,皆自然天成,妙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