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四月出头,所有的庄稼都种到地里,会宁庄农人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铲草锄地,管顾地里夏秋作物的长势。到了四月末,麦子就开始拔节长杆子,一天天地不再是能够苫老鸹,而是逐渐有了挑旗出头的麦穗子。豌豆秧子也开始扯蔓儿、挑花苞。这时候五月到了,五月里已经是夏天,即使在北方高原上,天气也开始一天天热起来。
五月的节日最主要的就是端午节。俗话说:“五月五,插杨柳,麦穗子乱打鼓。”这是对一年夏田作物充满信心的一句话。端午节又叫端阳节,这时候庄农人相对清闲,正好准备着过个端阳节。
据说这个节日是为悼念战国时期楚国的诗人屈原而设立的。据《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记载:屈原是春秋时期楚怀王的大臣,他倡导举贤任能,富国强兵,力主联齐抗秦,遭到贵族子兰等人的强烈反对。屈原遭谗言去职,被赶出都城,流放到沅、湘流域。他在流放中,写下了忧国忧民的《离骚》《天问》《九歌》等不朽诗篇,独具风格,影响深远(因而,端午节也称诗人节)。公元前278年,秦军攻破楚国郢都。屈原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略,心如刀割,但是始终不忍舍弃自己的祖国,于五月五日,在写下了绝笔诗作《怀沙》之后,抱石投汨罗江而死,以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爱国主义篇章。
传说屈原死后,楚国百姓哀痛异常,纷纷涌到汨罗江边去凭吊屈原。渔夫们划起船只,在江上来回打捞他的尸骸。有位渔夫拿出为屈原准备的饭团、鸡蛋等食物,“扑通、扑通”地丢进江里,说是让鱼龙虾蟹吃饱了,就不会去咬屈大夫的身体了。人们见后纷纷效仿。一位老医师则拿来一坛雄黄酒倒进江里,说是要药晕蛟龙水兽,以免伤害屈大夫。后来为怕饭团为蛟龙所食,人们想出用楝树叶包饭,外缠彩丝,后发展成粽子。以后,在每年的五月初五,就有了龙舟竞渡、吃粽子、喝雄黄酒的风俗。这些都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
端午节的另一个起源,传说是为了纪念伍子胥,这个传说,在我国江浙一带流传很广。伍子胥名员,楚国人,父兄均为楚王所杀,后来子胥弃暗投明奔向吴国,助吴伐楚,五战而入楚都郢城。当时楚平王已死,子胥掘墓鞭尸三百,以报杀父兄之仇。吴王阖闾死后,其子夫差继位,吴军士气高昂,百战百胜,越国大败。越王勾践请和,夫差应诺。伍子胥则建议,应彻底消灭越国。夫差不听。
吴国太宰接受越国贿赂,谗言陷害子胥。夫差听信谗言,赐子胥宝剑令其自刎。伍子胥本为忠良,视死如归,在死前对随从说,“我死后,将我眼睛挖出悬挂在吴京东门上,我要看着越国军队入城灭吴”,随后自刎而死。夫差闻言大怒,五月五日这天下令将伍子胥尸体装在皮革里投入大江。因此相传端午节亦为纪念伍子胥之日。
端午节的第三个起源,传说是源于纪念孝女曹娥。东汉时期有孝女曹娥救父投江的故事。曹娥是东汉上虞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年仅十四岁,昼夜沿江号哭。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五日这天也投江自毙。五日后奇迹出现,已死去的孝女曹娥抱父尸呈现江岸。以后此事传为神话,继而传至县府知事耳中。县知事下令度尚为之立碑厚葬,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诔辞颂扬。孝女曹娥之墓,在今浙江绍兴,后传曹娥碑为晋朝王义所书。后人为纪念曹娥的孝节,在曹娥投江之处兴建曹娥庙,她所居住的村镇改名为曹娥镇,曹娥殉父的那条江水也定名为曹娥江。
端午节还有一个最古老的起源传说,说是源于古越民族图腾祭祀。近代大量出土文物和考古研究证实,长江中下游广大地区,在新石器时代,有一种以几何印纹陶为特征的文化遗存。该遗存的族属,据专家推断是一个崇拜龙图腾的部族,史称百越族。出土陶器上的纹饰和历史传说表明,他们有断发文身的习俗,生活于水乡,自比龙的子孙。其生产工具,大量的还是石器,也有铲、凿等小件的青铜器。在作为生活用品的坛坛罐罐中,烧煮食物的印纹陶鼎是他们所特有的,是他们族群的标志之一。直到秦汉时代尚有百越人,端午节就是他们创立的用于祭祖的节日。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大部分百越人已经融合到汉族中,其余部分则演变为南方的一些少数民族。因此,端午节成了全中华民族的节日。
会宁端午节的风俗有很多:
赛龙舟是端午节的主要习俗,相传起源于战国时代,当时楚国人因舍不得贤臣屈原投江死去,许多人划船追赶拯救。他们争先恐后,追至洞庭湖时不见踪迹。之后每年五月五日划龙舟以纪念。借划龙舟驱散江中之鱼,以免鱼吃掉屈原的尸体。竞渡之习,盛行于吴、越、楚。
其实,“龙舟竞渡”早在战国时代就有了。在击鼓声中,画刻成龙形的独木舟做竞渡游戏,以娱神与乐人,是祭仪中半宗教性、半娱乐性的节目。
后来,赛龙舟除纪念屈原之外,各地人还赋予这项活动不同的寓意。江浙地区划龙舟,兼有纪念当地出生的近代女民主革命家秋瑾的意义。夜晚,龙船上,张灯结彩,来往穿梭,水上水下,情景动人,别具情趣。贵州苗族人民在农历五月二十五至二十八举行“龙船节”,以庆祝插秧胜利和预祝五谷丰登。云南傣族同胞则在泼水节赛龙舟,纪念古代英雄岩红窝。不同民族、不同地区,划龙舟的传说有所不同。直到今天,在南方的不少近临江河湖海的地区,每年端午节都要举行富有自己特色的龙舟竞赛活动。
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台湾开始举行龙舟竞渡。当时台湾知府蒋元君曾在台南市法华寺半月池主持友谊赛。现在台湾每年五月五日都举行龙舟竞赛。在香港,也举行龙舟竞渡。
此外,划龙舟也先后传入日本、越南及英国。1980年,赛龙舟被列入我国国家体育比赛项目,并每年举行“屈原杯”龙舟赛。1991年6月16日(农历五月初五),在屈原的第二故乡中国湖南岳阳市,举行首届国际龙舟节。在竞渡前,举行了既保存传统仪式又注入新的现代因素的“龙头祭”。“龙头”被抬入屈子祠内,由运动员给龙头“上红”(披红带)后,主祭人宣读祭文,并为龙头“开光”(点睛)。然后,参加祭龙的全体人员三鞠躬,龙头即被抬去汨罗江,奔向龙舟赛场。此次参加比赛、交易会和联欢活动的有60余万人,可谓盛况空前。尔后,湖南便定期举办国际龙舟节。赛龙舟盛传于世。
端午节吃粽子,这是中国人民的又一传统习俗。粽子,又叫“角黍”“筒粽”。其由来已久,花样繁多。据记载,早在春秋时期,用菰叶(茭白叶)包黍米成牛角状,称“角黍”;用竹筒装米密封烤熟,称“筒粽”。东汉末年,以草木灰水浸泡黍米,因水中含碱,用菰叶包黍米成四角形,煮熟,成为广东碱水粽。晋代,粽子被正式定为端午节食品。这时,包粽子的原料除糯米外,还添加中药益智仁,煮熟的粽子称“益智粽”。时人周处《岳阳风土记》记载:“俗以菰叶裹黍米……煮之,合烂熟,于五月五日至夏至啖之,一名粽,一名黍。”南北朝时期,出现杂粽。米中掺杂禽兽肉、板栗、红枣、赤豆等,品种增多。粽子还被用作交往的礼品。到了唐代,粽子的用米,已“白莹如玉”,其形状出现锥形、菱形。日本文献中就记载有“大唐粽子”。宋朝时,已有“蜜饯粽”,即果品入粽。诗人苏东坡有“时于粽里见杨梅”的诗句。这时还出现用粽子堆成楼台亭阁、木车牛马做的广告,说明宋代吃粽子已很时尚。元、明时期,粽子的包裹料已从菰叶变革为箬叶,后来又出现用芦苇叶包的粽子,附加料已出现豆沙、猪肉、松子仁、枣子、胡桃等等,品种更加丰富多样。一直到今天,每年五月初,中国百姓家家都要浸糯米、洗粽叶、包粽子,其花色品种更为繁多。从馅料看,北方有多包小枣的北京枣粽;南方则有豆沙、鲜肉、火腿、蛋黄等多种馅料,其中以浙江嘉兴粽子为代表。吃粽子的风俗,千百年来在中国盛行不衰,而且流传到朝鲜、日本及东南亚诸国。
端午节小孩佩香囊,传说有避邪驱瘟之意,实际是用于襟头点缀装饰。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做成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可爱。
民谚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在端午节,人们把插艾和菖蒲作为重要内容之一。家家都洒扫庭除,以菖蒲、艾条插于门楣,悬于堂中。并用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人形或虎形,称为艾人、艾虎;制成花环、佩饰,美丽芬芳,妇人争相佩戴,用以驱瘴。
艾,又名家艾、艾蒿。它的茎、叶都含有挥发性芳香油。它所产生的奇特芳香,可驱蚊蝇、虫蚁,净化空气。中医学上以艾入药,有理气血、暖子宫、祛寒湿的功能。将艾叶加工成“艾绒”,是灸法治病的重要药材。菖蒲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它狭长的叶片也含有挥发性芳香油,是提神通窍、健胃消滞、杀虫灭菌的药物。
可见,古人插艾和菖蒲是有一定防病作用的。端午节也是自古相传的“卫生节”,人们在这一天洒扫庭院,挂艾枝,悬菖蒲,洒雄黄水,饮雄黄酒,激浊除腐,杀菌防病。这些活动也反映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端午节上山采药,则是我国各个民族共同的习俗。
北方陇右大地现在的居民,祖上有些也是从东南一带移民来的,特别是元末明初时期,所以东南一带的风俗也就带到了北方,逐渐流行开来。端午节到了,北方人没有糯米做粽子、做米饭团,就用莜麦子或者小米煮制甜醅子,就用荞麦榛子搓凉粉。端午节已经是夏天,这些食品正好用得上。北方没有菖蒲草,于是北方的农村大都在端阳节形成了插杨柳的习俗。也许是用杨柳树刀剑形状的叶片代替菖蒲草那宽大的剑形叶片,用来驱除魔鬼、污秽、邪佞的吧。
农历五月五日之前,过节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天是端阳,头一天傍晚时分有些老人就领上孙子,带着斧头到自家的杨柳树上砍些枝条拿回家,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插到大门上。有些人家有香柳树,香柳树就是沙枣树,这时正开放黄色的小花,散发着扑鼻的香味。也就砍来几枝,要么插在门口,要么就插在屋子里花瓶中。这时候走在路上也能嗅见那淡淡的、幽幽的、甜丝丝的香味。进了插有香柳树枝的屋子,更觉得满室花香馥郁。
北方的孩子,没有香草香囊佩戴,端午节最普遍的是戴花花绳、戴荷包。过节前,家里的奶奶、妈妈就用多种颜色的彩线,拧制成五颜六色的花花绳。过节的前一天晚上,就给家里的所有大人娃娃每个手腕上缠上花花绳。第二天一大早,孩子们的脖子上都挂上一串用五色彩线拴着的荷包。额头上被大人用雄黄酒点上一个圆圈。据说这样一来,这一年这孩子就百毒不侵,夏天蚊虫也不叮咬。当然有些大人们也嫌这麻烦,不戴花花绳,不戴荷包,也不抹雄黄酒,以为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式的玩笑。可孩子们,花花绳、香荷包是非戴不可,雄黄酒也非抹不可,而且一个个要争着多戴几根花花绳,多戴几个香荷包,多抹一点雄黄酒。荷包也就是香囊,做荷包是妇女们的专利,有些荷包做工非常精巧。用小布头,彩丝线,裁裁剪剪,缝缝合合,也就做好了。有的像蝴蝶,有的像兔子,有的像蚂蚱,有的像青蛙,有的像鸟雀,有些甚至是各种昆虫,比如跳蚤、瓢虫的样子。家里孩子多了,做奶奶、做妈妈的就要多做一些。有些心灵手巧的村妇这时候就十分吃香,被请来请去的做指导或者受委托要连日连夜地做荷包。
端午节这天一大早,孩子们一到学校,首先偷偷比较谁的花花绳、荷包好看,谁的花花绳粗,荷包多。要互相瞅一瞅,额头上的雄黄酒圈圈还在不在。按理应该在荷包里放进香草的,但是北方香草不多,许多人家就用棉花或者艾叶做荷包的填充物。荷包的优劣主要是由造型、用料的颜色、彩线的搭配所决定的。其实端午节戴荷包就是民间手工艺品的一次展示会。现在每到端阳节,市镇上都有出售的彩丝线和做好的荷包。连杨柳枝也有出售的,更有从南方运输来的作为商品的菖蒲草、粽子出售。
端午节这天,有些乡村寺庙也过庙会。陇右人家,庄稼都还在地里长着,日子闲,正好趁着端午节逛逛庙会。寺庙里除了香烟缭绕,还特别在许多地方插上了香柳、艾叶。人来人往中,寺院里弥漫着一股清爽宜人的香气。有人还嫌香味不足,特意点燃了上年收集晒干的艾草辫子,于是和香炉里点燃的苍术之类的香气混合了,整个寺庙香气浓烈。款款上升的烟气和丝丝下彻的阳光,共同营造了一种端阳节特有的氛围。端阳节就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安定祥和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迎接一个火热炎夏的到来。
端午节已经是法定节日了,尽管各个地方端午节风俗不尽相同,但在相互影响中有基本趋同的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