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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练图》局部

▲ 初唐,永泰公主墓前室壁画

大家都知道敦煌、龙门、云冈三个石窟,是中国中古以来的文化艺术的宝藏。其实还有更多的史前和中古近古的壁画出土,将来都会逐渐公之于世的。照过去的习惯,我们多以为对汉唐文物已知道了很多;但从新出土的文物来比证,就发现我们从前知道的实在还太少。

例如在文献上虽常常提及唐代妇女的服饰,但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并不明确。因为文献只有相对可靠性,不够全面。那么,现在不甚费力就能分辨出初唐(武则天时代)、盛唐(杨贵妃时代)与晚唐(崔莺莺时代)妇女服饰基本上的不同。

所以这些研究从大处说,不仅可以充实我们对于中国民族文化史的知识,从小处说,也可以帮助我们纠正对许多有名的画迹、画册在年代上的鉴定。这也就是我虽快到八十岁,根本没想到退休的原因。我希望最少能再做十年这种研究,而且将来能有机会拿文物研究中一些专题向在座各位专家朋友请教。

▲ 章怀太子墓壁画,前甬道东壁,侍女图

▲ 章怀太子墓壁画,前甬道西壁,侍女图

▲ 章怀太子墓壁画,后室北壁,游园图

五名侍女和一宦官在园中游玩。其中二名侍女着男装,左二着男装侍女似为坐姿。左、右二名女装侍女梳单刀半翻髻,中间一女装侍女梳高髻,着袒露小襦,有"粉胸半掩疑晴雪"之美。

(章怀太子李贤(公元654—684年)墓是唐高宗和武则天乾陵的主要陪葬墓之一,章怀太子墓壁画也是目前已发掘的唐墓中保存最为完好、内容也最为丰富的墓葬壁画之一。)

染 缬

▲ 唐,黄地象树蜡染屏风,163.5cm×56.5cm,日本正仓院藏

▲ 唐,黄地羊树蜡染屏风,163.5cm×56.5cm,日本正仓院藏

白居易诗“黄夹缬林寒有叶”,又说“成都新夹缬”,就实物和文字联系分析,可知染缬盛行于唐代,技术也成熟于唐代。唐代丝织物加工,已使用过种种不同的复杂技术,大致可分成两大类:第一类包括色彩复杂的文锦和两色花或本色花的绮、縠、绫、罗以及花纹突起的“剪绒”、薄如烟雾的“轻容”、“鲛绡”纱。

这些丝织物除剪绒外,其余加工方法,都是在织物提花过中一气呵成。第二类包括各种不同的“刺绣”和“贴绢”、“堆绫”、“泥金银绘画”、“染缬”等等。加工方法都是在丝织物成品上或衣裙材料成品上,另外通过复杂手续完成的。

唐代中等以上人家妇女的衣裙和家庭日用屏风、幛幔,多应用染缬。现存材料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应数甘肃敦煌和新疆发现品,以及日本正仓院部分藏品。从这些材料分析,得知唐代至少已有三种染缬技术普遍流行,即蜡缬、夹缬和绞缬。

▲《捣练图》局部

▲ 宋,赵佶,摹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卷绢本,辽宁省博物馆藏

▲《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

▲ 劳度叉斗圣图(敦煌莫高窟第9 窟,晚唐)

▲ 唐,青地夹缬桌垫104cm×53.5cm日本正仓院藏

染缬由于技术条件限制,图案纹样和锦缎多不相同,即同一种图案,和色效果也不一样。唐代蜡染的图案式样,除实物外,在绘图中还有些线索可寻,例如宋徽宗摹张 萱《捣练图》中有两三位妇女衣裙,就属于染缬中的蜡缬或夹缬。《虢国夫人游春图》中也有几个骑马人衣服是蜡缬,不是锦绣。

史传称:开元天宝之际,杨氏一门 得宠,小器易盈,争学奢侈,贵妃用刺绣工七百人,杨氏诸姨则用金玉锦绮工达千人。记载虽容易夸张失实,但由于当时统治阶级的奢侈靡费形成一种社会风气,染 缬的花样翻新,可能和这个时期关系格外密切。

此外唐陶俑表现着染缬的也相当多,唐三彩常用的花斑和宋人所说的“玛瑙缬”,技术处理实有相通处。敦煌壁画中 佛菩萨的穿着、经变故事和供养人的部分穿着,以及藻井、屏风、幛幔上都还保留下许多重要参考材料,值得我们注意。

唐代不仅妇女衣裙用染缬,男子身上的袍袄同样有使用它的,如张议潮出行图中的兵卫仪从骑士,身上穿红着绿,染缬就占相当重要分量。

金 锦

▲ 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宋摹本)之一

我们并且还很可以说,如能把敦煌唐代人物画和几个唐宋之际的重要人物故事画(如《捣练图》、《韩熙载夜宴图》)的服装花纹,日本正仓院收藏的中国唐代绫锦花 纹,西域出土的绫锦花纹,及史传诗歌涉及唐代丝织物文献,好好结合起来,即有可能,把唐代丝织物问题,也清理出一些头绪。很显然,这一环知识,是值得有人 来这么用一点心的。若能得到应有的进展,对于其他许多部门的工作,都必然有其重要意义,发生推动作用。

这个工作自然也并不简单,困难处必须想法克服,成就且有一定限度。首先是个人知识见闻有限。而牵涉到的问题却极多。许多小问题目下还少专家学人做过研究。最重要的敦煌材料一时且难得到。

若照《韩熙载夜宴图》布置,使用锦缎处实在极多,锦步幛面积可能大过二三丈;才充分见出当时设计者组织花纹的匠心独运处。

唐代服饰

▲ 唐,阎立本,步辇图卷

▲ 唐,佚名,宫乐图轴(局部)

谈唐代服饰的,因文献详明具体,材料又特别丰富,论述亦多。因此,本书只就前人所未及处,略加引申。一为从唐初李寿墓中出土物,伎乐石刻绘画,及传世《步辇 图》中宫女看来,可得如下较新知识:初谈唐代服饰的,因文献详明具体,材料又特别丰富,论述亦多。因此,本书只就前人所未及处,略加引申。

一为从唐初李寿墓中出土物,伎乐石刻绘画,及传世《步辇图》中宫女看来,可得如下较新知识:初唐衣着还多沿隋代旧制,变化不大。而伎乐已分坐部和立部。

二,由新疆近年出土墓俑,及长安新出唐永泰公主、懿德太子诸陵壁画所见,得知唐代“胡服”似可分前后两期,前期来自西域、高昌、龟兹,间接则出于波斯影响,特征为头戴浑脱 帽,身穿圆领或翻领小袖衣衫,条纹卷口裤,透空软底锦靴。出行骑马必着帷帽。和文献所称,盛行于开天间实早百十年。后期则如白居易新乐府所咏“时世装”形容,特征为蛮鬟椎髻,眉作八字低颦,脸敷黄粉,唇注乌膏, 影响实出自吐蕃。

图像反映有传世《宫乐图》、《倦绣图》均具代表性。实元和间产物。至于开元天宝间,则画迹传世甚多,和胡服关系不大。叙发展谈衍变,影响后世较大,特别值得一提的,即帷帽。历来相传出于北齐“”,或称“”, 以为原遮蔽全身,至今无图像可证。帷帽废除于开元天宝间,是事实亦不尽合事实,因为宫廷贵族虽已废除,以后还流行于民间,宋元画迹中均可发现。

在社会上层,也还留下部分残余痕迹,即在额前露出一小方马尾罗,名“透额罗”。反映于图像中,只敦煌开元间《乐廷瓌夫人行香图》中进香青年眷属或侍女三人额间,尚可明白位置和式样。透额罗虽后世无闻,但转至宋代则成为渔婆勒子、帽勒,且盛行于明清。帷帽上层妇女虽不使用,代替它的是在头顶上披一薄纱,称“盖头”。 宋代用紫罗,称“紫罗盖头”。反映于北宋上层妇女头上,《花竹仕女图》有代表性。反映于农村妇女,则南宋名画家李嵩《货郎图》中几个农村妇女头上,均罩有 同式薄质纱罗。就一般说,既有装饰美观作用,亦有实用价值,才因此继续使用。

谈金花笺

▲ 在服饰上大量用金的菩萨像(敦煌莫高窟第57 窟壁画局部,唐)

▲ 唐,天青色敷金彩轻容,轻容为无花的薄纱,新疆博物馆藏

唐代的服饰广泛用金,就是在这个传统基础上的一种发展。绘画中则创造了金碧山水一格,在中国绘画史上占有特别地位。笺纸上加金花,也在许多方面应用。李肇 《翰林志》即说过:“凡将相告身,用金花五色绫笺。”又《杨妃外传》称李白题牡丹诗即用金花笺。唐人重蜀中薛涛笺,据《牧竖闲谈》记载,则当时除十色笺外,还有“金沙纸、杂色流沙纸、彩霞金粉龙凤纸、绫纹纸”等。这些特种笺纸,显然有好些是加金的。

《步非烟传》称:“以金凤笺写诗。”明陈眉公《妮古录》 则称:“宋颜方叔尝创制诸色笺,并砑花竹、鳞羽、山水、人物,精妙如画。亦有金缕五色描成者。”元费著作《蜀笺谱》称:“青白笺、学士笺及仿苏笺杂色粉 纸,名‘假苏笺’,皆印金银花于上。和苏笺不同处,为苏笺多布纹,假苏笺为罗纹。”且说“蜀中也仿澄心堂,中等则名玉水,冷金为最下”。

其 他

▲ 唐,仙女玉兔纹镜

▲ 唐代供养菩萨像局部,菩萨手中托一透明玻璃或水晶质地的浅盘,手部透过盘体朦胧显现

▲ 唐,三彩女立俑,女俑头发绾至前额上部,扎系成花形,内穿襦衫,外披帛带,齐腰长裙下垂至地,鞋尖微露

▲ 唐,木身锦衣裙女俑。女俑为木胎加彩,头挽高髻,阔眉细目,额饰花钿,颊敷红粉,在眼角外下侧各饰"斜红",唐罗虬《比红儿诗》中"一抹浓红傍脸斜"就是指这 种妆饰,女俑两手在腹前作交叉状,上身穿螺青色柿蒂纹绮窄袖对襟短襦,外罩红地联珠对鸟纹锦制成的半臂,半臂为直领、对襟,身披草黄色绞撷罗制成的披帛。 女俑下身着由红、黄两色的绢、绮织物间隔拼缝而成的"间道"裙,此条裙尚外罩一条青色薄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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