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桂婷
在东海女真后裔库伦七姓的萨满神谕中记载了这样一则神话:洪水时代,地上是水,天上也是水,水浪一个推一个,如飞闪的铜镜,一切生灵都难以存活,这时,从远方来了一只小海豹,救起了一男一女,把他俩驮在自己的背上,带到了被猛犸、水鸭神推划出来的山包上,这一对男女生了一个女儿,被阿布卡赫赫(满语,天母、天神)派来的代敏格格(鹰神)叼走了。代敏格格将其养大,她成了世上第一个萨满和人类的始母神。这里的鹰神是人类始母神(同时也是萨满女神)的恩主养母,鹰对人类的关系是何等重要亲密。在萨满史诗《尼山萨满》(有的异本称《音姜萨满》)中,女萨满尼山凭借鹰神和其他动物神灵的力量,闯进了地府与依可猛罕(阎王)周旋,将少年瑟日古黛、费扬古的魂灵带到人间,使其起死回生。尼山萨满屈死后,鹰神用巨翅遮住了日月,在这里鹰神是萨满的守护神,也是萨满的力量与智慧的化身。
在这些神话中,我们看到弥漫着萨满神灵世界中的英雄崇拜观念,实际上前几则神话也表现了这种为人类(部落、氏族)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的英雄主义,这是古老的鹰神为何延续到近代,仍普遍受族人崇仰的原因之一。同时,崇鹰习俗也铸造了满族的民族性格,满族崇武尚勇成为其民族掘起的的内在推动力。从当代满族的放鹰习俗来看,鹰是猎人可靠的狩猎工具,所以受到猎人的珍爱。这可以说是萨满教中鹰崇拜的古俗基础,也是民间崇鹰习俗的生活基础。崇鹰习俗的成因,主要是鹰在满族渔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同时,也可能有某些奇特有趣的自然现象促进了这种习俗的形成。猎手也有鹰一样的目光,他们对鹰的观察很细微,听他们说,一般的飞禽都是见鹰就害怕惊逃,甚至于恐惧得痴呆酥骨。有趣的是,唯有善良美丽的喜鹊不怕鹰,而且,往往会有一群喜鹊追着鹰围飞,如果在鹰尾上挂一根颜色鲜艳的羽翎,那么很快就会围聚一大群喜鹊,上下飞舞,真可谓“百鹊朝鹰”。也许这种自然奇景引起了满族先人的神思遐想,成为其鹰崇拜、鹊崇拜的缘由之一。鹰在狩猎中,不仅能捕捉天鹅、野鸡,还能搏斗狐狸、狍子,往往以少击多,以小胜大,从某种意义上说,鹰是满族刚强果敢的民族性格的象征。
生活中的鹰能凌空展翅,日行千里,而满族的先人们的思维比现实中的鹰飞翔得更加高远。因为在它身上,寄托着他们的理想和信念,折射出人类早期人本主义的晨光,所以鹰就升华为神鹰。鹰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升华与高扬,这种精神是满族能迅速掘起,并在中国历史舞台上叱咤风云的内在的文化原因之一。